“四大高手?都有哪些人?”汪泰颖见薛云龙一反微笑常态,暗觉事情蹊跷,顿时发问。
薛云龙道:“江南王府下有四大家将,几位可曾知晓?”邱毂老答道:“老夫曾在江南一带混迹过些许时日,对江南武林倒是略知一二,据说这江南王网罗了四个武林高手,收为麾下,专门替江南王办事,因此江湖人称江南府四大家将,他们分别为太史东、慕容南、端木西和公羊北,这四人武功高强,俱是一把好手。那么说队伍中的四大高手,就是这四个人么?”
薛云龙摇了摇头道:“邱掌门只猜对了一半,使团队伍中有江南府四大家将不假,不过不是四人全在,而是只有其中二人,太史东和慕容南。”邱毂老点点头沉思道:“这四大家将武艺确实不俗,不过以我们的武功,也不是不可战胜,太史东老夫曾经见过他出手,大约跟老夫实力相当,而这慕容南据说是四大家将之中最弱的一个,实力明显不如其他三人,与之单打独斗,胜算颇大。”
薛云龙点头道:“不错,本来依我之见,既然对方有四大高手,咱们也有四人,那就每人单独对付一个,将对方分而击之,只要能击毙其中一人,再转为群攻,四个打三个,必定十拿九稳。”邱毂老点头同意。
汪泰颖道:“此法听起来不错,不过这四个人,打算怎么分?”邱毂老道:“老夫曾见过太史东身手,对其招法略有了解,可将此人交与老夫对付。”薛云龙道:“可以,至于慕容南,哪位愿意应战?”说罢望向汪泰颖与钟羽二人。
钟羽依然面无神色,轻托茶盏,轻声道:“我无兴趣。”之后便专心品茶,不再言语。
汪泰颖看在眼里,心下暗骂:这臭娘们好大的架子。由于在来府邸山庄之前,薛云龙并未告知都有何人会参加此次行动,所以直到来到议事厅,他才发现这位萧家的大少奶奶也得到了邀请。他以前也从未见过钟羽,只是几年前依稀听说萧永德的儿子取了个美貌绝伦且武功超强的媳妇,今日一见,明眸娇唇,胸酥腿润,果然是绝色尤物,只可惜那萧永德的儿子是个短命鬼,成亲不久便暴毙身亡,如此美人,却无福消受,实在是可惜。
汪泰颖强忍心中幸灾乐祸之意,向薛云龙道:“那厮本领忒弱,打起来没什么意思,还是让给薛庄主还收拾吧。”薛云龙道:“也好。”
邱毂老问道:“四大高手,已知其二,那另外两人是谁?”薛云龙道:“这第三位高手,来自山东崂山太清宫,名为莫群道人,此人虽武功与慕容南相仿,但精通道法,颇懂些奇门遁甲之术,因此若与此人交手,切记不能掉以轻心。”
汪泰颖道:“旁门左道,装神弄鬼,我汪某人偏偏不信这个,就让我来会会那个莫群老道吧。”薛云龙道:“如此甚好。那么接下来只剩最后一人,此人武功高强,远在与前面三人之上,是我们此行最难对付的敌人。”邱毂老问道:“何人有如此本领?”
薛云龙答道:“此人江湖人称游侠刀朋!”
此语一出,邱毂老呆呆说不出话来,汪泰颖大叫一声“什么?!”,就连钟羽端着杯盏的玉手也轻微颤了一下。
良久,汪泰颖回神叹道:“乖乖,怎么连他也在。此人原本放浪不羁,无拘无束,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去给江南王做了狗腿子。”薛云龙道:“个中缘由,薛某也无从知晓,说实话,我与此人素未谋面。”
邱毂老道:“老夫只是听说此人三十来岁,武艺超群,内外功夫均已练致化境,曾打败过不少江湖一流高手。此人生平有两大绝技,一是十三太保横练,据说此功练到极致之后,可让血肉之躯堪比铜墙铁壁,任你有何神兵利器皆无法伤身,强横无比;再就是他那绝世的刀法,可惜老夫没有亲见,因此据说见过他刀法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我见过。”此时汪泰颖忽然插话道。
然而众人随声望向他时,他并没有面露得意之色,粗犷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丝许恐惧:“但正因如此,我比你们更了解那家伙的可怕。”薛云龙道:“汪帮主,可否详细说说?”
汪泰颖平复一下心绪,目视天棚,慢慢谈起当年往事。
“五年前,我青山派从中原办事归来,途中遭到一名青年阻拦,此青年一身粗布衣,背负一柄大刀,面圆口方,耳鼻宽大,留着稀稀拉拉的胡渣,给人一派玩世不恭之感,然而双目有神,眸中散发出势不可挡般的锐气,与朴素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敢轻视。
这名青年正是刀朋,他的父母当年被我掌门大师兄傅泰鸿所杀,今日前来寻仇。我大师兄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武功高强。他不欲欺负刀朋身单势弱,提出单打独斗,并且放弃各自的宝剑宝刀,双方只用寻常铁剑钢刀比武,一切全凭真功夫,生死有命。
年轻人点头应允,二人一刀一剑,斗了起来,那时的刀朋不过二十五六,我们本以为师兄能迅速将他制服,没想到他却与我大师兄战了一百多回合仍不落下风,要知道平时我们与大师兄过招,二十招之内必定趴下。而且那青年刀法绝伦,招式大开大阖,干净利落,只攻不守的打法也令人印象深刻,偶尔被我师兄击中几招,就凭借十三太保横练硬扛过去。
随时战况越久,我大师兄越觉不妙,内力逐渐耗尽,无法支撑,再战下去必败无疑。于是,他开始耍起阴招,奶奶的,他果然算不得什么好人。”
“又斗了几个回合之后,我大师兄找了个空档,后跃一步,将手中的铁剑朝刀朋掷去,刀朋不料我大师兄竟会将武器扔出,仓忙躲闪,我师兄则趁此机会抽出腰中的梭鹰宝剑,用力向刀朋斩去。刀朋来不及躲闪,只得迎起钢刀抵挡,可是寻常钢刀哪里挡得住梭鹰的锋利,钢刀顿时被斩成两段,我师兄这一剑用上了十成内力,威力霸道无比,直接破了刀朋十三太保横练的功体,在其胸前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大师兄见刀朋身受重伤,心下大喜,使出我们青山派的绝招“鹰击长空”向刀朋刺去,欲结果其性命。受伤的刀朋见我师兄攻来,忽然仰天长啸,不顾胸前伤口的鲜血横流,双手握着剩下的半柄钢刀,运足内力向大师兄砍去。我们看到此景,便知胜负已分,我师兄的梭鹰宝剑长有三尺,而刀朋手中原本四尺余长的钢刀此时只剩不足两尺,两人如此对招,恐怕当梭鹰将他刺出个透明窟窿之时,钢刀还没碰到我师兄的衣角,看来此战我师兄必胜无疑,不由得大喜过望。”
“然而当两招对上之后,随着一声巨响,结果却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薛崇听到此处,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汪泰颖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只见到,我大师兄的梭鹰宝剑连同他的右半边膀子,一并砍飞到了半空之中。”
邱毂老也诧异问道:“什么,居然是你大师兄中招了?那刀朋躲过了‘鹰击长空’这一招么?”
汪泰颖道:“不,我师兄这招甚至还没碰到他。”
邱毂老继续问道:“这是为何,他手中钢刀不足二尺,怎可能比三尺的梭鹰先攻到对手?”
汪泰颖没有回答,继续回忆道:“我师兄被砍掉了半边膀子,倒地抽搐,献血四流,眼见是活不长久了,刀朋见状,倒是没有赶尽杀绝,扔了断刀,一步一步离开了,我们被刀朋最后的杀招惊到,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后来随着我武功精进,见识大增,才明白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那时候刀朋手中的半柄钢刀只是个幌子,他用高深的内功技巧将真气从握着钢刀的右手逼出,形成了一个四尺长的气刃,我师兄的梭鹰只有三尺长,所以才被率先砍中,丢了性命。”
“炼气化形!”薛云龙听到此处站立而起,失声叫到。
汪泰颖道:“不错,正是炼气化形,想要做到炼气化形,必须具备高深的内力和精纯的运功法门,这不是寻常高手能够做到的。”
薛崇有些不明所以,向薛云龙问道:“义父,何为炼气化形?”
薛云龙缓缓讲道:“崇儿,这炼气化形,是一种高超的内功运用法门,习武之人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将真气打出体外,凭借掌法或指法,用内力隔空伤人,然而这只是瞬息之事,不能长久维持。可是绝顶高手,能够将内力化形于体外,化作无形的兵刃,伤敌于无形之间。这种气刃,寻常高手无法看到,若想看到,必须是同级高手,将内力聚于双眼,成形凝绝,才能见到气刃之形。”薛崇听完震惊得无法言语,自己连真气外发尚且无法做到,炼气化形,那要修炼到何等境界才行!
汪泰颖道:“不错,我师兄做不到凝绝的程度,看不见刀朋的气刃,明显跟对方修为有差距,所以死得不冤。我这五年来虽然功力大增,但我自认为与我那时的大师兄比起来,也就勉强能够到他五成功力,更是别提达到炼气化形的境界了。”
邱毂老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在西南武林界,咱们所识之人中,还有谁会炼气化形的?”
薛云龙答道:“我只知道凌云派掌门慕华子会,其他人不曾知晓。”
邱毂老道:“慕华子掌门如今已年过六旬,而刀朋却在二十几岁便能练到如此境界,有此人护镖,谁敢去送死?”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每人各有所想,均默然不语。良久,钟羽淡淡说道:“这刀朋,就是第四位高手了吧,既然前三人大家都已分好,那么这个刀朋就理所当然由我来对付了吧。”
众人听完大惊,汪泰颖喊道:“你疯了吗?你刚才没有听见刀朋有多厉害么!”
钟羽道:“只要此人不是天下无敌,自然有办法将其降住。之前我已与诸位说过,小女只要此人性命,其他事物我一概没有兴趣,至于如何杀掉他,小女自有办法,不用烦劳各位费心。”
钟羽此言一出,邱毂老、汪泰颖以及薛崇皆是暗暗吃惊,原来钟羽之前所言“只要诛杀那人”说的就是刀朋,然而此女竟然扬言有办法除掉刀朋,这怎么可能?钟羽所能仪仗的势力,无非其背后的萧家,然而萧家的实力比起颠山派和邝水帮还尚且不如,他们竟有资本能和刀朋对抗?
然而薛云龙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笑而不语,钟羽此等反应,恰恰在他意料之内。
今日在场诸人当中,钟羽武功最高,这点薛云龙深信不疑,钟羽并非西南人士,此女在嫁入萧家之前,无人相识,若她背后真有何背景,在场之人当然毫不知晓。此外还有一事是汪、邱二人不知的,那便是刀朋与钟羽曾有血海深仇,刀朋,正是害死钟羽夫君萧文斌的凶手,钟羽欲杀刀朋报仇之心,无人能出其右,综合考量钟羽是对付刀朋的不二人选,这也是为何薛云龙要偏偏要邀请一位几未谋面的女子来参加劫镖行动之原因。面对这种能够击杀刀朋的良机,以钟羽之性格,定会竭尽全力,算无遗落,以保诛杀刀朋一事万无一失,对于薛云龙来说,既能除去大敌,又不会分食战果,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所以关于如何对付刀朋,恰恰是薛云龙最不需要担心的。
薛云龙笑着拍了拍手道:“好,既然钟姑娘说了能除掉刀朋,想必钟姑娘必要良计,邱掌门、汪帮主,对于此事,咱们干脆恭敬不如从命,不要再多虑了。既然四大高手应战分配已定,那么就让薛某说明一下此次行动之具体计划。”说罢,轻击两掌,厅门之外躬身进来一名家丁,手持五柄画卷,按薛云龙吩咐,庄丁将画卷分别发给了五人,每人各持一卷。薛崇打开画卷一看,上面乃是西南地区的手绘地图,但见上面城镇、村落、山脉、湖泊都绘制并标注得极为清晰详尽,就连府邸山庄、颠山派这等细小之地皆尽数涵盖。
薛云龙见众人均已打开地图,解释道:“诸位请看,按照目前使团队伍的行军速度,七日之内,便会进入西南地域的勐海镇,再过三日便会来到野象谷,那里便是我们行动的最佳地点。”